第四十六章驚浪將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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楚意纖放下電話，是夏橙打來的。剛剛夏橙打電話拜托了她一件事：告訴柳曉歡，她的親生父親來了。
柳曉歡的親生父親！楚意纖沒有見過那個人名叫周顯明的男人，夏橙說，她也沒有見過。楚意纖在過了初始的驚訝之後，她沒有急著答應夏橙，她決定先聯系一下王樂樂。
楚意纖之所以沒有立刻答應夏橙，是因為她聽了夏橙的敘述之後，她覺得一切都只是那個叫周顯明的男人的一面之詞，萬一他不是柳曉歡的親生父親呢？當然，楚意纖並不是不相信夏橙和王樂樂，只是她不想這件事有什麽變故。要知道，一旦真的有這樣的萬一，那對於柳曉歡來說，傷害太大了。
楚意纖想到了自己的親生母親。她覺得自己比柳曉歡幸運，至少她一直知道那個十月懷胎把她帶到這個世界的女人的名字，知道自己的媽媽是誰。即使那個女人與她見面的次數、在一起的時間、說過的話，也許還不如一個住在同一個小區的鄰居多。
楚意纖想到自己的親生母親，不由得緩緩閉上了眼。除去那些模糊不清的兒時記憶，楚意纖只記得自己與親生母親見過一次，她們在一起待了多久？滿打滿算應該到不了一個小時。而那次見面，媽媽是來和爸爸離婚的，是把在自己前面那一頁戶口，自己少有的能證明自己有過一個母親的東西永遠與自己分離的。盡管那時的楚意纖年齡不大，與親生母親也實在談不上熟悉，但她知道，親生母親那時不開心。
因為繼母的慈愛，楚意纖並沒有因為親生母親的離去而與母愛永遠錯過。她也放下了那些關於親生母親的令人傷心的過往，她不怨恨親生母親，嘗試著理解了親生母親，尊重了親生母親的選擇。她不去打擾親生母親的生活，是不想給彼此還有自己的父親、繼母等人帶來麻煩。盡管如此，楚意纖知道，自己在內心深處一直存在一絲微弱的期許，或者說一種奢望。她幻想著某一天，親生母親來找自己，微笑著與自己聊天。親生母親會親口告訴自己，她當年的離開是迫不得已，並不是不愛自己。然後自己告訴她，她都知道，她不恨她，她也愛她。她們互相講一講這些年是怎麽過的，傷心處一起哭，開心時一起笑，坐在同一張桌子前吃飯，笑著埋怨對方把菜燒糊了……
停止了幻想，楚意纖睜開眼睛。她知道這種期許對於自己的意義，即使這只能作為埋藏在內心最深處的秘密。同樣，她可以想象從小知道自己被拋棄的柳曉歡一直也有著類似的期許，這是不能言說的秘密，一直憋在心裏。正是因為不能說，所以這種期許會越來越強烈，越強烈，越害怕失望，越不敢面對，人也會變得脆弱，所以柳曉歡在初見王香梅的時候才會跑開。
柳曉歡是自己最好的朋友，所以這件事馬虎不得，不能容許一絲差錯。楚意纖拿起手機，打通了王樂樂的電話。
……
“夏橙已經告訴我了。”楚意纖的聲音有些嚴肅，與她在之前集會時表現出的開朗截然不同。
“那你——”王樂樂小心翼翼地問，她聽了楚意纖的話從心底生出一股緊張的情緒。
“我可以告訴曉歡，但我有一件事要弄清楚。”
“什麽事？”王樂樂眉頭微皺。
“我想確定那個男人是曉歡的父親。”柳曉歡的聲音愈發嚴肅。
“你要見他嗎？”
“不光是見他。”
“還要做什麽？”
“我想——”楚意纖有些猶豫，雖然已經做了決定，但提出這樣的要求還是讓人有些說不出口。
“你說吧，我聽著呢。”
“我希望你能向你母親確認一下。”楚意纖終於說了出來。
王樂樂沒有說話。
楚意纖繼續說，聲音盡量放得緩和：“如果你有困難的話，不問也沒關系。我可以讓曉歡和那個男人做一下DNA檢測。但我還是希望能從你母親那裏得到肯定。”
王樂樂沈默了大約十秒鐘左右，忽然開口：“我找我媽問一下吧。你等我的消息。”
“你不要太勉強，如果你媽媽的情況不好，不問也沒關系。”楚意纖略帶歉意地說。
“我知道。”王樂樂的聲音有些低：“做DNA要很多錢，也要很久才能出結果。如果可以不做，盡量不做得好。”
……
王樂樂回憶著與楚意纖的通話，向著婆婆家走去。她事先問了婆婆，婆婆說母親的這些天的狀態還好，她決定去問問母親。
有些事情的答案是顯而易見的，但人們總希望能得到當事人的一句親口肯定。
尤良母親給王樂樂開了門，叫了一聲：“樂樂來了！”不知是在歡迎王樂樂還是在通知王香梅。
王樂樂走進屋裏，看到了母親。
“有事要問我。”
王樂樂沒想到，在她還在思考要如何開口的時候，率先開口的是母親。
王香梅的聲音很平靜，平靜得像深山裏的池水。這讓王樂樂更加不知所措了。
“你上次跟我提到那個人的時候，我就知道，總要和你解釋清楚。”王香梅繼續說：“你——是怎麽知道他的？”
王樂樂看著母親，眼神裏充滿了驚訝，說話也有些吞吞吐吐：“他，他，他來咱們家找你，樓上的劉姐把我的電話號給他了。”
“果然，他還是來了。”王香梅的視線向下，嘴裏喃喃感慨著。
“你見過他了？”片刻，王香梅擡起頭，問王樂樂。
王樂樂點點頭。
“他——怎麽樣了？”王香梅問道，有些猶豫。
“他——”王樂樂不知道要怎麽形容。好？那個穿著洗掉色的衣服，到大一點的飯店都有些緊張的老頭過得好？不好？人還活著，能走能說，過得可能不盡人意，但也說不上多糟糕不是？媽媽希望他過得好還是過得不好？
正猶豫著不知道要怎麽說，王樂樂卻聽到母親說：“算了，算了，不說也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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柳曉歡的親生父親！楚意纖沒有見過那個人名叫周顯明的男人，夏橙說，她也沒有見過。楚意纖在過了初始的驚訝之後，她沒有急著答應夏橙，她決定先聯系一下王樂樂。
楚意纖之所以沒有立刻答應夏橙，是因為她聽了夏橙的敘述之後，她覺得一切都只是那個叫周顯明的男人的一面之詞，萬一他不是柳曉歡的親生父親呢？當然，楚意纖並不是不相信夏橙和王樂樂，只是她不想這件事有什麽變故。要知道，一旦真的有這樣的萬一，那對於柳曉歡來說，傷害太大了。
楚意纖想到了自己的親生母親。她覺得自己比柳曉歡幸運，至少她一直知道那個十月懷胎把她帶到這個世界的女人的名字，知道自己的媽媽是誰。即使那個女人與她見面的次數、在一起的時間、說過的話，也許還不如一個住在同一個小區的鄰居多。
楚意纖想到自己的親生母親，不由得緩緩閉上了眼。除去那些模糊不清的兒時記憶，楚意纖只記得自己與親生母親見過一次，她們在一起待了多久？滿打滿算應該到不了一個小時。而那次見面，媽媽是來和爸爸離婚的，是把在自己前面那一頁戶口，自己少有的能證明自己有過一個母親的東西永遠與自己分離的。盡管那時的楚意纖年齡不大，與親生母親也實在談不上熟悉，但她知道，親生母親那時不開心。
因為繼母的慈愛，楚意纖並沒有因為親生母親的離去而與母愛永遠錯過。她也放下了那些關於親生母親的令人傷心的過往，她不怨恨親生母親，嘗試著理解了親生母親，尊重了親生母親的選擇。她不去打擾親生母親的生活，是不想給彼此還有自己的父親、繼母等人帶來麻煩。盡管如此，楚意纖知道，自己在內心深處一直存在一絲微弱的期許，或者說一種奢望。她幻想著某一天，親生母親來找自己，微笑著與自己聊天。親生母親會親口告訴自己，她當年的離開是迫不得已，並不是不愛自己。然後自己告訴她，她都知道，她不恨她，她也愛她。她們互相講一講這些年是怎麽過的，傷心處一起哭，開心時一起笑，坐在同一張桌子前吃飯，笑著埋怨對方把菜燒糊了……
停止了幻想，楚意纖睜開眼睛。她知道這種期許對於自己的意義，即使這只能作為埋藏在內心最深處的秘密。同樣，她可以想象從小知道自己被拋棄的柳曉歡一直也有著類似的期許，這是不能言說的秘密，一直憋在心裏。正是因為不能說，所以這種期許會越來越強烈，越強烈，越害怕失望，越不敢面對，人也會變得脆弱，所以柳曉歡在初見王香梅的時候才會跑開。
柳曉歡是自己最好的朋友，所以這件事馬虎不得，不能容許一絲差錯。楚意纖拿起手機，打通了王樂樂的電話。
……
“夏橙已經告訴我了。”楚意纖的聲音有些嚴肅，與她在之前集會時表現出的開朗截然不同。
“那你——”王樂樂小心翼翼地問，她聽了楚意纖的話從心底生出一股緊張的情緒。
“我可以告訴曉歡，但我有一件事要弄清楚。”
“什麽事？”王樂樂眉頭微皺。
“我想確定那個男人是曉歡的父親。”柳曉歡的聲音愈發嚴肅。
“你要見他嗎？”
“不光是見他。”
“還要做什麽？”
“我想——”楚意纖有些猶豫，雖然已經做了決定，但提出這樣的要求還是讓人有些說不出口。
“你說吧，我聽著呢。”
“我希望你能向你母親確認一下。”楚意纖終於說了出來。
王樂樂沒有說話。
楚意纖繼續說，聲音盡量放得緩和：“如果你有困難的話，不問也沒關系。我可以讓曉歡和那個男人做一下DNA檢測。但我還是希望能從你母親那裏得到肯定。”
王樂樂沈默了大約十秒鐘左右，忽然開口：“我找我媽問一下吧。你等我的消息。”
“你不要太勉強，如果你媽媽的情況不好，不問也沒關系。”楚意纖略帶歉意地說。
“我知道。”王樂樂的聲音有些低：“做DNA要很多錢，也要很久才能出結果。如果可以不做，盡量不做得好。”
……
王樂樂回憶著與楚意纖的通話，向著婆婆家走去。她事先問了婆婆，婆婆說母親的這些天的狀態還好，她決定去問問母親。
有些事情的答案是顯而易見的，但人們總希望能得到當事人的一句親口肯定。
尤良母親給王樂樂開了門，叫了一聲：“樂樂來了！”不知是在歡迎王樂樂還是在通知王香梅。
王樂樂走進屋裏，看到了母親。
“有事要問我。”
王樂樂沒想到，在她還在思考要如何開口的時候，率先開口的是母親。
王香梅的聲音很平靜，平靜得像深山裏的池水。這讓王樂樂更加不知所措了。
“你上次跟我提到那個人的時候，我就知道，總要和你解釋清楚。”王香梅繼續說：“你——是怎麽知道他的？”
王樂樂看著母親，眼神裏充滿了驚訝，說話也有些吞吞吐吐：“他，他，他來咱們家找你，樓上的劉姐把我的電話號給他了。”
“果然，他還是來了。”王香梅的視線向下，嘴裏喃喃感慨著。
“你見過他了？”片刻，王香梅擡起頭，問王樂樂。
王樂樂點點頭。
“他——怎麽樣了？”王香梅問道，有些猶豫。
“他——”王樂樂不知道要怎麽形容。好？那個穿著洗掉色的衣服，到大一點的飯店都有些緊張的老頭過得好？不好？人還活著，能走能說，過得可能不盡人意，但也說不上多糟糕不是？媽媽希望他過得好還是過得不好？
正猶豫著不知道要怎麽說，王樂樂卻聽到母親說：“算了，算了，不說也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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